张阿四是黄浦江码头的苦力,每天就是帮人搬货物。有时运气好,还能帮船客们搬运一下行礼多挣两钱。
张阿四记忆最深刻的是帮一个洋人搬行李得了一张黑中带绿的洋钱,认得数字的他知道那是个一字。不过那张洋钱被管事的陈老三给夺去了,然后给了他一块大洋,说是给他换。有懂行的人说他亏了,不过张阿四只是摇头笑了笑。他可不笨,这意外来的钱要是自己独吞,肯定有人眼红做些下作的手段。
而管事陈老三分去一些多少会在码头的活里帮自己一下。哪怕是不帮他,至少能消减别人的眼红病,在码头做事被人孤立可是做不长久的。
不过今天张阿四上工的时候发现码头不一般,不仅密密麻麻站着黑衣白底拿着短棍的警察,还有一大群穿着整洁手拿着花花绿绿小旗子的人站在两边仿佛在等着什么。眼尖的张阿四还能看到一群衣着体面金发碧眼的洋人也在这里等待着。一定是有大人物要来,张阿四心里想着去年有位叫孙先生来,也没见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这次来的是谁。
在张阿四所看到的的那群衣着体面的洋人中,也有几位中国人混在其中,甚至有两人站在了队伍的前头正在相互交谈。
“少川兄,现在我才羡慕你啊。呆在上海四方清净,笑看风云起伏。哪里像我呆在这个烫手的位置,四处受气还不讨好,有时候真的想一走了之。”
“砚裔兄,可不能这样说。我是不受冯焕章待见,只能来上海落个清闲。目前国事艰难你可不能挑落子啊,不然偌大一个外交部还真没几个会做事的了。”
“这真是国事难做难当啊。”
说话的两人一个是北洋政府外交部长沈瑞麟字砚裔,浙江吴兴人。一个是顾维钧字少川。江苏省嘉定县人。这次两人站在这里都为了迎接即将抵达上海访问的罗马尼亚国王埃德尔。
当然这活应该是外交部长沈瑞麟的事,不过谁让顾维钧离职后寓居在上海,就被沈部长抓了壮丁了。而在他们身后的是各国在上海的公使们,至于两人站在最前面也因为这次迎接主要以两人为主。
当巨大的游轮停靠到岸放下栈桥后,满怀着心事的埃德尔眼神复杂的望着这片前世的故乡,故乡短短两个字却是包含着无尽的思念和留恋。
当爱德尔一步步走下栈桥的时候,这次迎接的负责人沈瑞麟沈部长立刻在欢呼的迎接声中快步上前。
“欢迎埃德尔国王一行光临上海。”
“谢谢沈部长。”
埃德尔这句话使用中文说的,不过说的有些磕磕盼盼。而这也惊得沈瑞麟有些说不出话,没想到这位罗马尼亚国王居然会说中文,尽管听起来不利索。不过他还好反应快,立刻夸奖道。“国王陛下中文说的真好。”
沈部长的夸奖只是引来了埃德尔一阵摇头,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哪里是说的话,只不过太久没用生疏了。
没能弄明白这位罗马尼亚国王为何摇头的沈瑞麟,只能继续在前面带路。没办法自打清朝起洋人在这片土地上就是大爷,哪怕民国也是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而眼前这位罗马尼亚国王更是让沈瑞麟沈部长只能小心的伺候,生怕为此引来外交纠纷。
哎,国事艰难。
看着带路沈部长的小心翼翼,埃德尔突然之间有一种深深的感触。他很想告知眼前这位沈部长,你太过于不用小心翼翼,将来中华大地必将崛起,能让所有人刮目相看,也让西方世界颤抖。只不过现在他的身份是罗马尼亚的君主,对目前这片大地的现状无能为力,所以他只能内心有些复杂的继续跟随着沈部长前进。
埃德尔的异状引来了妻子玛丽王后的关注,作为身边人玛丽对此关心的小声问道。“埃德尔,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面对妻子的关心,埃德尔笑了笑回复到。“没什么,我很好,可能是坐船久了有些疲劳。”
说完他恢复心情跟着沈部长向前走去,现在可不是缅怀前世故土心情的时候。
“这位是法国驻华大使玛德先生。”
因为法国驻华大使馆奇特的原因,所以让法国大使马德先生成为唯一一位常驻上海的大使。而其他国家基本都是大使在北京参赞在上海,这是沈部长率先介绍他的原因。
“你好,玛德先生。很高兴能见到你。”
“我也很高兴见到国王陛下。”
“这位是的莱曼领事……”
“你好……”
“……”
随着沈瑞麟部长一一介绍埃,德尔与各国在上海的使节随意的打着招呼。没办法,目前各国驻华使节基本是其外交部不是很受重视的家伙,更别说领事了。
埃德尔对这些大使领事的不重视,可不能代表他们更够不重视埃德尔,这些在上海呼风唤雨的家伙,在他面前毕恭毕敬,这让不少迎接的群众看得直呼过瘾。
在介绍完各国使节后,接下来就是上海本地名流了。
“这两位是荣宗敬、荣德生兄弟,他们的生产的面粉纱布占据我国近半壁江山。”
这这就是为了后世荣家的先祖,如果但是说名字埃德尔可能还不知道是谁,可以加上面粉纱布占据半壁江山这句话,荣家发家人就跑不了。
“你们好,两位荣先生。”
“你好,国王陛下。”
“这位是张謇,我国优秀官员转为企业家教育家的典范。”
沈瑞麟部长不知道状元该怎么解释只能用优秀官员替代,然后介绍其成就。
“你好,张先生。在我看来贵国就是需要张先生这种人,贵国最为缺少的就是教育以及实业,这能够帮助国家的发展和未来的希望。”
“谢谢国王陛下对我夸奖。”
此时已经被大生纺织厂搞得精疲力尽的张謇只能强颜着回答着。没办法现在大生债台高筑,巨额的借款压得他透不过气。而这次在上海筹资结果不是很顺利,被人邀请来迎接埃德尔也是抹不开情面所致。民国的资本发展何其艰难,内有各个政府摊派,外有各国资本的竞争,脆弱的民国资本只能在其艰难的发展。
埃德尔对此也是了解,不过他救不了任何人。
而接下来沈部长快速的将其他上海有影响力人稍微介绍一下,因为他看到埃德尔眼中的疲态。
度过码头迎接后,埃德尔一行人乘车休息去了,甚至连当天的欢迎宴会都以身体疲惫为由拒绝了。他不是身体疲惫,而是看着上海的人事内心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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