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关键在于……
这是优先度的问题!
对于罗素而言,战果的获取、天国谱系的发展,甚至理想国的重建都是可以拖后的问题,即便是再如何迫切的渴望,都不急于一时。
如今对于象牙之塔,最至关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槐诗的进阶!
即便是再有如何强大的力量,四阶和五阶之间依旧有着区别。一个新生的五阶,对于任何谱系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事情,而对刚刚重建的天国谱系而言,更是头等大事!
新生代的崛起和象征、崭新内核提升的凝聚力,由此而能从现境得到的话语权,乃至……权利交接的前提!
甚至,趁着这个机会,按照彤姬的原本设想,绕过现境和统辖局的限制,一鼓作气的在深渊中直接成就天敌……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只待最后的时机。
所有的前提,都建立在【诸界之暗】这一条件之上!
天国谱系早已经达成一致——以绝对的功勋,光明正大的换取统辖局的让步!
遗憾的是,这一机会,已经被这一场浊流所彻底夺走了。
如今举世渊暗,依旧有现境之光照耀。
但接下来,经过这一场冲击之后,姑且不论局势会有多么恶劣,现境绝对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进阶给深渊留出任何的破绽和机会,想要关闭辉煌之光再无可能。
想要完成这一条件,只剩下了两个可能。
要么诸界之战已经打完,自己付出更多的人情和代价,摆平了更多的麻烦,得到更多的限制,才能得到同样的结果。
届时,就算是多了个一太一,依旧在制衡的范围之内。
要么,现境就已经毁灭……
届时,就算是多了一个太一,又能如何?
他们已经错失了一次至关重要的机会。
正因如此,在怒不可遏,甚至比叶戈尔要更加的狂暴,近乎失控——
可很快,他便已经再度冷静。
将咖啡喝完之后,放下杯子,礼貌的颔首,起身走出了大厅。
在那些往来奔走的工作人员之间穿行而过,直到脚步停在了窗户的前面,凝视着漆黑的夜幕,还有夜幕之后那一片渐渐将现境吞没的黑暗。
“艾萨克,是我。”
他拨通了电话,“很遗憾,有个坏消息告诉你。”
“您哪次打电话过来不是坏消息呢?”副校长反问,声音略带沙哑:“可您既然打电话给我,就证明还在我们解决范围之内?”
“或许吧。”
罗素轻声一叹,下定了决心:“状况有所变化,我们必须更改原有计划。必须要更快,再快一些。”
“……”
短暂的沉默之后,听不见质疑或者恼怒的呐喊。
另一头的办公室依旧寂静,只有书写的声音好像微微停顿了一瞬,紧接着,副校长颔首:“我明白了。”
他说,“交给我吧。”
电话挂断。
副校长放下了笔,起身提起了衣架上的外套,撑着伞,自静滞的时光中走向了庞大的车间。
而天穹之上,凝固的雷云中,尚未来得及落下的暴雨倾盆。
来自大地的抖动被时光所一同冻结。
在夏尔玛的调控之下,剧烈的冲击和动荡以雷霆和风暴的形势从内部宣泄开来,不会影响到边境本身的稳固和结构。
不知道多少学者在深夜中被警报惊醒,顾不上洗脸穿衣,狼狈的投入到了紧急的维护和加固中去。
此刻,在象牙之塔之外,无数个串联为一体的边境中,浮现出了匆忙的光芒,在现境的推动之下汇聚。
朝向了那一片奔流而来的漆黑。
东夏、俄联、罗马、美洲、天竺……每一个谱系都在疯狂的抓紧最后的时间,加固自身的领域。
而在那之前,所有隶属于天文会的防御式模块化边境,已经同浊流碰撞在一处。
听不见惊天动地的轰鸣,也没有耀眼刺目的烈光。
只能够看到一个个宛如泡影的边境在浊流的冲击之下崩裂出一道道缝隙,紧接着,彻底崩溃,溶解……
然后,再一层边境被撑起,重蹈覆辙。
即便是位于整个防御阵线的最内层,象牙之塔也被笼罩在前所未有的剧烈动荡之中。在创造主的刻意泄压之下,外层区域那些无关紧要的建筑一座座的崩溃,坍塌。
只有所有实验室和仪器则被重重框架包裹在其中,没有丝毫的损坏。
天穹动荡如伞盖,大地摇曳仿佛波澜。
整个边境防御阵线在这浩荡的浊流覆盖中,开始了夸张的形变。伴随着深度激烈的变化,一层又一层被判定为无价值的防御型边境被率先抛出,投向了那一片浊流中去。以减缓些微的冲击。
可到最后,一切都碰撞在了一处。
现在,即便是被余波所笼罩的战场,依旧在动荡不休,不知道多少边境的碎片从浊流中坠落,砸在了地狱之中,再度变更地貌,造就新一轮的变化。
亦或是,直接砸在了原罪军团的头顶。
在庞大的铁幕之上留下了深邃的凿痕。
一切都在陨落之中被掩埋,亦或者是灰飞烟灭,蒸发无踪……
可就在这一片被黑暗所覆盖的天穹之下,焚烧的铁山依旧喷吐着灼红的光焰,在漆黑天地之间点燃了又一炬火光!
槐诗展开了双臂。
云中君的神性与地狱中运转,自浊流之中撑开一隙。
他闭上眼睛,倾听着那毁灭到来时宏伟又森严的旋律,还有在那浩荡交响之间,一道道倔强着升起的,如同自己一般的不和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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