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月的眼泪落得更凶了,“爹……是女儿对不住您。”
若不是她如此软弱可欺,又怎么会让爹这样操心?爹一定很担心她吧,担心她过得不好,担心她被人欺负,因为连她自己都没有底气。
“胡说什么。”林昀昌故意板下脸,“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哭?又不是永远不见了,爹会去京城看你们的。”
一旁的喜婆则笑着道:“林老爷不必担心,新娘子哭是喜泪,将来才有会福气呢!”
林昀昌脸色稍缓。
“爹,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宝笙和阿娇。”在片刻的沉默后,林清月又一次开口,语气变得坚定而有力。
她不能让爹和祖父担心,也不能让宝笙和阿娇跟着她担惊受怕,她必须要尽快成长起来,成为能替林家和孩子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好,好孩子。”林昀昌的眼角又一次湿润了,可他不敢再放任自己的感情,他怕自己会后悔将女儿嫁去谢家,怕自己会舍不得女儿的离去。
于是,他狠下心肠,撇过头道:“好了,吉时已到,别误了时辰,你们快走吧!”
“爹……”林清月还想再说些什么。
林昀昌立刻打断了她的话,“爹还有宾客要接待,就不送你们出城了,路上小心。”
话说完,他也不等林清月的反应,立刻转身离去。
……
林清月一行人出了二门,下了花轿,上了谢家准备的马车后,一行三十口人、八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往城门外出发。
谢轩骑在高头大马上,笑着与前来观礼的百姓们打招呼,他虽已过而立之年,但此时的模样仿佛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林行知透过车帘看着前方笑容明朗、英姿勃勃的谢轩,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自重生以来,她一直都很恨这个虚伪懦弱、不负责任的父亲,她刻意忽略掉了他对她所有的好,在心里给他宣判了死刑。可如今看来,他想必也是付出过真心的吧?就如同此刻,他的笑容这样真挚开怀,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只是为什么,后来会变成那样呢?
“小小姐,我们离林家越来越远了呢……”马车内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林行知回过神,看见了阿双满脸落寞的样子。
她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从前巍峨高大的林府,此刻正变得越来越渺小,而府门外林昀昌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小小姐,我有些舍不得离开了。”阿双再开口,声音已经变得哽咽。
她来到林家三载,这里承载了她太多的回忆和往事,她与那些挤破头都想去京城的丫鬟不一样。对于她来说,林家远比京城谢家要好得多,也重要得多,如果不是想陪在林行知身边,她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我也舍不得。”在马车经过一个拐角,林家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林行知也轻轻地开口。
她也舍不得,只是,不得不去。
“哎呀!阿双你说这些干什么?不是平白惹小小姐伤心吗?”又有一道声音响起,带着麻利和爽快,是林行知从前的贴身丫鬟秋香。
自从秋香和秋月嫁人后,她们就不在藏娇阁伺候了,而是跟随丈夫去了林家的铺子上做事。当林清月她们要去京城的消息传出来后,秋香和秋月第一时间赶回了府,表示要跟着一块儿去京城。
她们倒没有什么私心,单纯只是见识过谢琛的刁难和强势,担心林行知去了谢家会被欺负,而阿双年纪又小,怕她挡不了事,所以才想跟着一起去。
可后来秋月被查出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不便出远门,因此只有秋香一人被调了回来,当了林行知身边的管事姑姑,她的夫君则被调任到了林宝笙身边当管事。
林行知对于秋香的回归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懂事守规矩的丫鬟好寻,衷心得力的丫鬟难寻,她到了京城后可不比在汝阳生活单纯,免不了要勾心斗角,她更需要几个衷心得力的助手,她可不想天天像防贼一样防着身边这些个丫鬟。
阿双闻言,连忙擦了擦眼角,“秋香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心里有些失落。”
“没事,我们以后每年都会回来的。”秋香很爽快地说道。
她伺候了林行知这么多年,十分了解林行知的性格。她知道自家小小姐是肯定会回来的,哪怕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回来。
林行知闻言,落寞的心情一扫而空,“你倒是比我还了解。”
秋香嘿嘿笑了两声。
马车的气氛很快轻松了起来,林行知也不想让自己沉浸在感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便随手从书柜里拿出了一本书,淡淡道:“出了城再告诉我,我看会儿书。”
秋香立刻拿出一个石墨色的引枕垫在林行知身后,阿双则沏了杯茶放在桌案上,“小小姐,一会儿渴了可以喝茶。”
林行知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便抬了抬眼,看向了坐在一旁角落里始终一言不发的丫鬟。
这丫鬟名叫水墨,是她从孔嬷嬷送来的丫鬟中挑选出来的大丫鬟,她的长相如同她名字一般诗情画意,叫人看着便心情舒畅。
她选水墨做大丫鬟有三分是因着她的长相,另外的七分则是因为她的性格,她不似秋香一般爽快麻利,也不似阿双一般机灵伶俐,而是沉稳内敛、张弛有度,一眼看过去便像是大户人家走出来的丫鬟。
就如同此刻,她们几个相熟的主仆配合默契,水墨身为大丫鬟,并没有因此慌忙地跳出来表现自己,企图获得认可,她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观察着,以此来总结出更合适她融入进来的方式。
而她身边正需要这样的大丫鬟来替她镇住场面,让京城的人不敢轻易小瞧了她。
此刻的林行知哪里知道,在她观察水墨的时候,水墨也一直在默默观察她,甚至早已经将所有信息都一一记在了脑海中,就等着时机合适,飞鸽传书,寄去遥远的漠北。
因为水墨不是别人,而是李承廷安插在林行知身边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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