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老大竟然说出要干掉看守的话来,叫王老三的手下猛然一惊,然后对罗勇说道:“哎哟喂,我的祖宗,大哥,你说话可小心着点,这些看守里面不是没有能听懂汉话的,要是被他们给听了去,咱们都得完蛋,到时候别说什么跑路了,大家的小命都全部扔在这里了。”王老三连忙摆手不断的对罗勇示意小声点。
罗勇满不在乎的说道:“瞧你那个熊样,你王老三怕这些狗日的,我罗勇可不怕,要不是咱们带着脚镣,你信不信,我一刀一个,都能将他们砍死在盐田里。”罗勇这倒不是在说大话,他的武艺不错,在战场上手刃过好几个金兵,有一次两个金兵围攻他一人也被他三下五除二给结果了性命,要不是被流弹打伤不走运被俘虏,他在东江军估计也能干上个军官了。
说起罗勇自己,进入这个盐场也有一两年的时间了,他被俘也有两年多了,那还是毛文龙活着的时候,他们正好登陆跟金兵打了一仗,结果就被俘了,然后就被送进了战俘营,好在他命硬,硬是从伤口感染的危险局面中挺了过来,要说他也是狠人,咬着牙自己用刀子将腿上的烂肉削去这才阻止了伤口的进一步感染,保住了一条性命,伤好后就被送进了这里过着非人的日子,脚上的镣铐自从带上了之后基本上就没解下来过,脚脖子那是磨破了又结痂,结痂了又磨破,如此反复,脚脖子上布满了厚厚的老茧,当然不仅是他,所有的奴隶都是一样。每个人都是在痛苦中渡过一天又一天。
两年的时间,罗勇的信念不仅没有被磨灭,反而愈发的强烈起来,特别是上个月两个人逃跑的事情更是深深的刺激了他,说起来,那两个人平时还是队内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怂人,没想到硬是干出了这么顶天立地的事情,虽然最后失败了,但是失败者也是英雄。他罗勇号称第三分场的老大,也没见他做出这么有骨气的举动来。自那件事之后他就一直在琢磨怎么逃出去。
两人正在对话,不远处一队金兵走了过来,领头的是一个穿着镶黄旗铠甲的人,他叫哈什屯,是女真八大姓之首的富察氏的族人,他的父亲就是跟着努尔哈赤一起起兵的富察旺基努。最后官至镶黄旗甲喇章京,父亲过世之后,自然就是这个哈什屯接掌了这个甲喇章京的位子,今年正好是轮到他来驻守娘娘宫盐场,这可是个肥差,也算是皇太极照顾旺基努的后人,所以给了他儿子这么好的一个差事,最重要的是,今年这个哈什屯来驻守娘娘宫盐场,不仅是可以捞钱的问题,而是直接就将征讨辽东的战役给免了过去,这样一来,他不仅没有上战场,还在后方捞了一大笔银子,这怎么能不让别人眼红,不要说其他旗的甲喇章京,就算是镶黄旗自己内部的甲喇章京也是嫉妒的要发疯,也不知道这小子究竟是撞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这么好的事情都给他碰上了。
这个哈什屯也算是聪明人,不仅对皇太极是极为忠诚,并且脑子灵活,会满蒙汉三种语言,在这个娘娘宫驻扎的军队里面是很有威信,不仅是他自己带过来的人服他,就连其他七旗派过来驻守的人也是被他给弄得服服帖帖,只不过哈什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喜欢喝酒,喝完了酒还要发酒疯,以前是喜欢鞭打自己的部下,可是今年到娘娘宫这边他倒是发现了新大陆,这里有这么多的奴隶,就算是直接用鞭子打死也没有人会怪他,所以自他来了之后,这边的奴隶们可就惨了,哈什屯只要一喝酒肯定有一个兄弟非死即残。大家都绕着哈什屯走。没人想被他撞见,然后在鬼门关走上一遭。
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哈什屯竟然早上起来就灌下去一壶米酒,米酒是从朝鲜抢来的,虽然味道不是特别好,不过后劲倒是挺足,喝下去一整壶,还不到半个时辰,酒精就有点上头了,让哈什屯浑身燥热,正好出来透透气。
哈什屯后面跟着十几个护卫,统一的镶黄旗士卒的打扮,都带着钵胄盔。镶黄旗和正黄旗的兵马还是比较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的,毕竟是皇太极和豪格亲自统领的两个旗,属于上三旗中地位最高的两旗,也是八旗中地位最高的两旗,本来黄色就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威严,所以他们自然是要拿出自己上等人的气势来。不管是训练打仗还是平时,这些士兵的盔甲都是穿戴整齐,不像其他几个旗,有的人将棉甲的扣子解开,耷拉在身上,有的人干脆不戴头盔,露出脑后的金钱鼠尾,虽然哈什屯都能看见,可是他懒得管,又不是自己的嫡系人马,操什么心,自己的主要任务就是守好娘娘宫一年,捞够了就走人。
看见哈什屯走过来,正在干活的几个奴隶立刻背对着他,埋头干活,假装没有看见他,谁都知道,要是被哈什屯的目光盯上,恐怕今天就凶多吉少了。哈什屯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将双手背在后面,挺着个大肚子脑袋左右摇摆,头上的黑缨也随着他脖子的扭动而随风飘扬。王老三眼尖,一下子就望见了哈什屯背在身后的手上拿着他的皮鞭,那可是一个跟孩童手臂一样粗的皮鞭,抡起来打在人的身上立马就能让人皮开肉绽,要是挨上个十几鞭子,那基本上就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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