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祥云迤逦长空连绵不绝,霞光漫天映出千般色彩,九重天比最美诗画描绘的还要美好的景致中,白晨身披七彩霞配,缓缓来到人声云集的圣殿中,平静得像死海水面没有半点波澜,更没有半点大喜之日该有的欢喜。
九天的大门旺族几乎全部在此恭候见证这场婚礼,就连刚刚去了族长的几族也碍于天龙天狐的威望不得不前来。
有真心道贺的,自然也有看热闹的。
不管众人心中百般心思,面上却都带笑。笑得欢喜,笑得献媚,笑得虚假,笑得空洞……白晨在恍若梦境的光景中被一众人簇拥而来,她头上带的赤金冠将墨发全部收拢,额头印迹闪着流光,整张脸被衬得异常突出。点了淡绯的唇始终抿着,将欲说还休的无奈俺在唇间。
赤龙早早等在殿门,眉眼皆笑,姿态比任何时候都要艳贵绝轮。他一身喜服,红金底绣着赤龙纹牡丹团花,腰间玉带将身姿束得笔挺。
两人站在一处即使再存了心思找茬的,也不得不赞一句,好一对金童玉女。
白晨透过额上垂下的薄沙见到赤龙的那一瞬突然有一种恍惚,很多年前也有一个英俊挺拔的男人站在纯白教堂里笑着等她,两人的音容笑貌掠影重叠闪得白晨心中烦乱。
喜娘递来一条红绸,让两人各牵一端,向喜堂中行去。
宽敞的大殿两侧恭贺的人声嘈杂,在一对新人进门时忽然安静,红毯延绵铺过数百丈的殿中,尽头俺在雕花喜案下。
喜案两侧分别恭坐着天龙族长与凤后,天狐族长与瑶仪夫人,新人缓步走到喜案前,司仪高声喝道:“拜礼。”
喜娘搀扶着新人缓缓跪下拜别父母。
白晨向着天狐族长与瑶仪夫人连叩三首,她叩的恭敬带着深深愧疚与感激。今日即是两月之期,不管凤后守不守约,她必要得到原神之血。
她来到九重天数载,最最亏欠的便是天狐族长与瑶仪夫人,他们视她若亲女无微不至的关怀照料,让她心中温暖的同时又深深的内纠。时至今日她仍说不出李代桃僵的真相,却要带着这个秘密离开,也许再无相见之期。
高亢洪亮之声再起。
“新人交拜。”
白晨被喜娘扶起身,转向一侧,对着身前笑意晏晏的男子深深拜下。
相遇,相知,相护,相守之情尽在这一拜中沉沉落下。初见时的嬉笑浪荡……为了救她毫不犹豫偷盗火灵芝……神殿中下弯的双腿……
他口中曾为她吐出的金色血液,眼中曾为她滴落的涩涩泪珠,早就刻在心中印在脑海,却要在这一拜之后曲终人散各自天崖……
白晨轻笑,带着释然坦荡,也带着微微苦涩。在此间哭过,笑过,有一人放她在心里便也够了……
司仪张口,打断别离愁绪。
“新人敬茶。”喜娘端了托盘将茶盏送上,按照婚礼的习俗,第一杯要先敬生父,以谢教导之恩,第二杯再敬生母,以谢养育之恩,第三杯第四杯轮到对方生父生母,以敬日后教诲之意,相处之仪。
白晨起身,复又跪于天狐族长身前,接过喜娘递的茶盏恭敬齐眉,低声以没人能够了解的心情说了一句:“父亲请用茶。”
她双手举着茶盏,略低下头将眼中复杂的思绪垂在沉沉眼幕里。天狐族长一脸喜笑,看着爱女成人出嫁自是心中感慨万分,遂伸手接茶。他手指距茶盏将将碰到。
“啪!”白晨突然摔了杯,双手按住胸口。
别一侧赤龙正在天龙族长身前敬茶,听到响声转头就见她脸色煞白,双手死死抓着喜服前襟像要抓进肉里般狠劲,漆黑双瞳红光连闪,不过几息变得猩红如血。
赤龙惊得怔。
正面见到的天狐族长与瑶仪夫人也给吓得呆住。天龙族长隔着喜案,再加上白晨略微低着头,他便只能见到白晨突然扔了茶盏,双手抚襟的动作。与他隔邻而坐的凤后眼里冷光一闪,转瞬即逝,遂要起身惊呼。
只是一道黑影快过她身形,一闪到了白晨身侧,在众人愣神的空档一把抓了白晨手臂,那人穿了一身玄服,头束乌金九龙冠,面如美玉却清冷萧肃。
白晨被他一抓瞬间暴起的魔气突然一滞,神志似是清醒了几分,抬眼见到身前之人眼中惊诧,快速侧头看了一眼一身喜服的赤龙,又再转回身前,如此看了几个回来,就在她疑惑于怎么出现两个赤龙之时,一身喜服的赤龙惊讶的开口,语气带着疑惑叫了一声,“哥?”
白晨一震,瞪大双眼。
沐离并未理会赤龙夙离,也未理会一脸怒意明显好事被打断的凤后。他从进了殿中就一直看着白晨一人,此时清冷的开口:“跟我走。”声音不大不小,却惊醒了一殿怔住的人。
下坐一片哗然……
“沐离殿下不是在看守幻天门,怎么出现在这里?”
“双龙争一女……”
“你看天狐帝姜不知要先谁了啊……”
殿下一片喁喁宣泄之声,却像并未传到喜案附近。
赤龙上前几步想挡掉沐离抓着白晨的手,却被沐离一个转身躲开,连带的白晨被他自然带进怀里转了一周。
凤后脸色更暗。
天狐族长与瑶仪夫人都是一脸茫然。
赤金双龙一胎双生知道的人自是不少,可他们顶着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却还是第一次,再者沐离生性清冷一早去了东幻界看守幻天门,怎地突然回来不说,还一把抓了帝姜,而帝姜的表情像是也识得此人,这,这,天狐族长与瑶仪夫人对望一眼,都有几分茫然不解。
天龙族长缓过味来,出声厉喝道:“沐离,快放开帝姜,今日是夙离成婚的大喜之日,你即回来了就一同观礼,如何这般放肆?”
赤龙也急急说道:“哥,你为何抓着帝姜,快放手。”
白晨心神半明半暗,魔气汹涌随时会淹没理智。她此时突然明白了凤后的意途,原来她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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