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医院真大,比清江大学附属医院还大,光是一个内科楼就和城堡一般。
他们有6000张病床,还一床难求,并且床位紧张得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即便是院长打招呼,半个月后能不能弄到一张床位,还不一定。
到底是发达地区,就业的人多,人口密度大,所以,一座花城,三十多所三甲医院,竟然还拥挤到这种程度。
花城三院也是教学医院,其实是医学院的附属三医院,并不是花城第三医院,所以,这里的档次比清江大学附属医院还高。
他们院长出来接待其实远超出规格了,即便是科主任出来,赵一霖就已经屁颠屁颠了。
过去,飞刀都是人家大医院往下面医院走,这一次是破天荒了,下面一个小小的安泰医院的几个人,飞到花城来做手术,你说,赵一霖能不激动吗?
他早激动了,或者说,他很紧张。
他没有跟任何人说,心跳加速,心悸,两脚打颤,四肢无力。
这就是他的现状。
他也很少说话。
一口的清江话,人家一听就会觉得土冒。
说白了,第一次做飞刀,赵一霖是非常心虚的。
拿不拿得到会诊费是小事,他怕别人提问,怕露馅。
还有一层担心就是怕手术失败。
脑干穿刺,前面三个都存活了,并不能代表第四个也能成活,万一死了,怎么收场?
这是赵一霖脚发软的原因。
刘牧樵东张西望。
这里的病房设计得极为高档,宽敞的走廊可以会车,病房里安安静静,虽然住满了病人,但不见闲杂人员,或者说,根本不显得杂乱。
和安泰医院比,安泰医院就和菜市场差不多,人,进进出出,熙熙攘攘,大声说话的,大声放屁的,还有抽烟嗑瓜子的。
特别是泰安医院的神经内科,走廊上都住满了人,就连公厕门口还摆了病床。
和这里比较,刘牧樵只能是摇头。
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病房条件就好。
当然,刘牧樵也知道,原因很简单,就是自己的病人太多,200张床,住了300病人,不乱糟糟的,怎么可能呢?
邹医生的小心脏更加凌乱了,心想,要是自己是这里的一员,那就高大上了。
刚好,这时有两个护士经过,淡蓝色的护士服,白色的燕尾帽,淡淡的腮红,和安泰医院的护士比,她们又不知道高了几个档次。
两个护士,朝院长看了一眼,没有和院长打招呼,医院太大,打不打招呼无所谓,接下来,她们的眼睛就跟着刘牧樵转。
邹医生故意咳咳咳了几声,没成功,人家就是不看他。
到了另一头,她们还在看着刘牧樵。
进到医生值班室,十几个医生都坐在电脑面前忙碌,见院长到了,赶紧站起来打招呼。
病人的资料都已经准备好了。
病历本都有几百页。
这个不需要看。
看看入院记录,最近一次小结,再看了一下后面的化验检查单就可以了。
一位副教授口述病历。
患者男,39岁,车祸脑挫伤,脑干损伤,经保守疗法,病情稳定下来,成为植物状态。一年前转神经内科。
三年来,经过三十多次会诊,四十三次下达病危通知书。
现在家属也不管了,钱也不交。肇事者是患者本人。
三年前急诊期过后,脑干出现一个囊肿,花生米大小,一直没有明显变化。
副教授简单报告了一下病历之后,接下来就是请赵一霖看CT和核磁共振。
赵一霖只是瞄了瞄,加起来,看了5分钟。
刘牧樵不同,他从报告病历时起,就在看核磁共振片和CT片,十分投入。
三年的影像学资料,他一张一张看下去,这是一个演变过程,对于丰富自己的知识库,有很好的价值。
院长说:“赵教授,您看,有希望恢复吗?”
赵一霖脸一红,赶紧说:“不急,等刘博士看完片子再做结论吧。”
院长说:“那好。我和你们清江大学附属医院的郝教授是同学,我们都是湘雅毕业的,我这次就是通过他,才联系到你们。”
赵一霖微微一惊,说:“没想到,您和郝教授还是同学啊,都是医疗界的栋梁。”
“你们研究这方面的疾病多久了?”
“不久,也是从京城国际会议后开始的。京城那次的会议,你们医院应该也派人参加了吧?”
科主任赶紧回答:“参加了,我们是黄教授去的,最近,他出国了,在夏洛特大学综合医院做短期访问学者。”
刘牧樵明白了。
这就是没人认识他的原因。
那次在京城,刘牧樵的学术报告,至少有400人参加了。
院长默默算了一下时间,说:“这么说,脑干穿刺,你们做的病例数还不会很多吧?”
赵一霖说:“不多。总共是三例,两例脑干出血,一例脑干囊肿,不过,所幸的是,这三例都存活了,并且,预后都很好,没有太多的后遗症。”
院长是行家。
他没有鄙视他们,三例病人是不多,但脑干就不算少,他客观地说:“三例,很不错了,特别是三例都存活下来了。很不错。”
刘牧樵悄无声息离开了阅片灯,回到了座位上。
“可以了吧?”
“可以讨论了。牧樵,你看情况怎么样?”
刘牧樵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眼睛停在院长身上,说:“领导您亲自出马,这很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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