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永康军鱼嘴行营,这里的人包括郑居中在内都是落汤鸡,看着都很忠勇。
高方平铁青着脸道:“鉴于老子的卖相比你们还好,我也是落汤鸡,昼夜兼程来到这里还比你们多了疲惫、以及满身泥污。所以就不表扬各位了,要表扬也是表扬我自己。”
高方平拉开袖子后,只见白皙柔弱的手臂上有几个大吸血虫趴着,又道:“这几蚂蟥孙子就先让他们嚣张一下,不止我有,跟着我昼夜兼程来处理的虎头营士兵身上更多。”
将军们还好,至于老爷们看到他手臂上的蚂蟥后眼冒金星,发恶心想吐。
然而没办法,别说这个时代,就是后世那些徒步者在这种天气下到处溜达,也会这样的。
这个时代各种旱蚂蟥水蚂蟥简直多如牛毛了,就是这些原因,高方平早就撂挑子,有生之年,不想带军出征了。
装逼完毕,高方平转身上坐的时候道:“升帐!”
大家一阵头疼,还等着他来了以后表扬几句“大家辛苦了”,然而他用满身泥水和身上的蚂蟥装逼,只表扬他自己?
高方平环视一圈后,仍旧指着手臂上的蚂蟥道:“我都这样了,别人会更难过。它们吸我,我吸别人。玩的是相互伤害,因为我此番出行,是被你们的瞎作为逼出来的!”
一个都不敢说话,全部低着头。
“永康军将主。”高方平道。
一个老将军走出来单腿跪地道:“末将黄云,参见明府。”
“用一句话说明,为什么把水引入内江?想清楚,现在我只许你说一句,然后根据这句话我要杀人,或者杀你,或者杀别人。”高方平冷冷道。
黄云吓得毛飞,赶紧把和稀泥心态收了起来,真的只有一句话了:“知军大人负责下令,末将是军人负责执行,我接到的命令是这样。”
高方平点了点头,一敲堂木喝道:“拿下郑居中。”
“啊?”其余周围的官员跳了起来。
黄老将军也无比头大,迟疑了起来。
“为何拿我?”郑居中大为不满的道:“你真的已经不要王法了吗?”
鉴于虎头营的士兵都在桥上充当肉盾,暂时没人动。
高方平歪戴着帽子拍桌子道:“先给老子拿了再说。”
士兵们见了高方平的造型后,那蚂蟥的待遇和大头兵是一样的,于是有些热血沸腾。
老黄目测了一下,在迟疑,老子铁定被我自己的士兵一起给绑了,于是只得把郑居中给拿下了。
高方平这才点点头道:“还好,这里还是大宋的治下。我险些以为打水灾战役之前,要在这都江堰先打一场内战呢。”
又道:“郑居中你脑子里有蚂蟥吗?为何把水引入内江?”
郑居中有恃无恐的道:“工部文件就在桌子上,明府可以自行查阅。”
高方平皱着眉头,拿起了文件看了一遍,还真有宗泽签字,且是中书门下转发,有张叔夜的签字。
内容大抵就是许多地方都有水患了,为了全国利益,建议此番永康军于都江堰,尽量控制住长江源头之一的岷江水系,最大程度减轻中下游压力。
看了几遍后,把文书放下,高方平背着手度步思考。
宗泽那家伙会这么干不意外。首先他不在实地,不知道成都府真实情况。实际上高方平一早的挖水库,扩充强化版的成都渠,增加吞咽能力,除了是利用水源外,也是在这种时候尽量减轻中下游压力。然而减轻压力也有极限不是?
张叔夜和宗泽不在成都,他们不知道极限在哪里。于是他们站在全国统筹角度上,就有了这个建议。这原本也是高方平的理论,有些问题扯不清楚,遇到了就是前线,前线就会有牺牲,就像当时的宋夏之战中,高方平默认了河东军牺牲。
现在的成都,暂时对大宋的利益输出还不够,于是张叔夜和宗泽会如同当初的宋夏国战一样,默认成都府府进行一定程度的牺牲。这种心思是真有可能出现的。这就是政治,在政客的眼睛里,手心手背都是大宋,有些地方不能被淹,有些地方可以牺牲。
然后这种建议有些龌蹉,他们当然不敢直接和高方平沟通了。加之永康军是半军事化管理,枢密院可以烧开高方平直接和永康军沟通,于是呢,这个文书之中就出现了张叔夜的签字。
这个时代又没有卫星监测,也没有电视电话会议可以详细沟通。所以这就是除了有朝廷,也需要有个学富五车的知军大人在这都江堰处理问题。
铁青着脸走了片刻,把一些大阳谋想明白之后,高方平又坐了回去道:“所以这就是你郑居中明知文书有毛病,也要牺牲成都利益的缘故?”
郑居中冷笑道:“明府明见,既有朝廷指示,为大宋全体的利益计,下官的作为并无明显错误。这么干的人我等可不是第一波,当初于宋夏战场上,东部长城段死去的河东军怎么说?”
“不要给我扯历史问题,历史就算错了,也不代表你现在正确。”高方平眯起眼睛道:“提及历史问题,你难道想否定锦州会议结果、让整个成都府路的官员一起下水吗?”
听这么一说,整个行营之内全部官员群体站了出来,咒骂郑居中其心可诛云云。妈的说的跟真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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