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视角再一次回到那一扇大门, 被人从外部长廊被推开的刹那,那群全身上下服制为黑,腰甲长靴齐全,半张面孔上还蒙着深黑色护具的人一块走进来,又迅速将后广平库就这么占据。
“是, 是海东青!真的……是那群海东青!”
很明显,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顷刻间就被吸引住了, 这嚣张到比之这群人的特别标志——鹰还要放肆的出场方式不得不说是绝了。
京城中三方最大,也最特殊的官方力量就这么悉数到场。
銮仪卫那边,和南军机这边均有人神色各异地开始交头接耳, 场子里也一下子是如浇了盆沸水般热了起来。
但至此, 关于五世活佛即将进京一事就也终于是能坐下好好地商谈了, 可见状, 本坐在段鸮前头那张椅案上,隔着一旁的王掞和图里琛, 与他说小话的达哈苏就有点不爽地来了这么头疼了一句。
“真是不出意料,海东青这群家伙过了那么久,居然还是这么爱出风头。”
海东青,被誉为这江山的刀。
自当年建成,游离于顺天府捕快,城防和侍卫之外的一群自由之人, 据说如无特别指派的任务, 不会在人前轻易暴露他们的真实面孔, 所以眼下这帮人这副全副武装的打扮才集体出现在这里倒也正常。
“你认得对面的那群海东青?”
见状收回盯着那帮人后头的视线, 还躲在达哈苏后面,一只手撑着头的段鸮随口问了他一句。
从他这个掩在人群后视角看,能看到海东青那边今天的领人头,是个跟他和达哈苏岁数差不多的人。
看这半张暴露在人前的面孔,段鸮并不觉得眼熟。
但这个人,个子不太高,身材清瘦却匀称,一双眼睛很文气,却统领着身后一群海东青,想来是能力出众者。
见这人一坐下,倒也在众人眼前八风不动,却是个威势聊了得镇得住场子的,所以段鸮就也多留意了对方两眼,而关于此人的身份,段鸮很快也从眼前发生的对话中得到了答案。
“敢问,您是海东青如今的‘八方尔济’吗?”
銮仪卫那边,一位淡黄色侍卫服,看着年岁颇长的满人胡须武官首领,名为腾图尔站起来拱手首先客气地询问了一句。段鸮注意到,一开始那个做事很一本正经的小伙子听到这对话,好像朝这儿一顿又有点在意地看了一眼。
因他肯定也发现了,眼前这个人,其实并不是八方尔济。
但很奇怪,紧接着,被问话的那个今日带头的海东青却也直截了当地摆出一副并不露怯的态度大方承认了。
“正是,今日容各位在此久等,五世活佛此番入京,八方本人受鄂老指使,特地来与两方商谈相关事宜。”
明明不是‘八方尔济’,却顶着个‘八方尔济’的名头来了,一边在这儿跟銮仪卫总领腾图尔客套的萨尔图克·长龄脸上是一派从容,心里却已是无奈极了。
他极其不想承认,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八方尔济。
八方尔济本人这个缺德的王八蛋。
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神神叨叨地故意不想当众抛头露面,所以才硬是逼着他在这儿当众让他装神弄鬼的。
可话堵在心口,专业对外应付人‘二把手’本人——长龄却也说不得别的,只得先一步步过去坐下来,又想着接下来如何将今天这出戏给演下去。
也是他们内部这一番‘古怪’的操作,落在对面的段鸮眼里,却也大致能猜到某人这怕是也有什么事在身,所以这一次才和自己一样不能露面。
至于某个进门时,他才撇见一眼的人,已在这个过程中,跟寻常地对面的那群跟他打扮一样黑衣人一块坐下时也躲到了后头抵着墙躲了起来。
“……”
此刻,某位真正的‘八方尔济’正一身泯灭于身旁人的黑,抱着手挨着墙低着头。
他那一根长长的黑色辫子就这么随便地垂在肩膀上,带着指套的手则搁在一条胳膊上一下下敲打着。
因为海东青服制等特殊关系。
他那头总是平常随便乱伴着的半边发丝被完全地扎在脑后,另有半边带着点卷曲地垂在耳边,自他走进来,这个用黑色护具挡着脸的家伙从头到尾没抬起头来往和这边的段鸮对视一眼。
但另一头的段鸮却看出来了,他这两日不知道又躲在哪儿做了什么奇怪的事,脸上好像被谁给打了一样,即便用半边护具遮着脸都能看得分明。
这鼻子和眼眶边上的伤看着很新。
但要说,段鸮乍一看到对方这高挺帅气的帅哥鼻子莫名其妙地就挨了打,还一点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而就在段鸮想着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难倒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时。
我们一直低着头假装淡定的‘八方尔济’本人却是趁着其他人不往他们这儿看时,才将自己的两根手指轻轻落在嘴唇边,又举起来对着段鸮的方向就挥了一下。
“……”
这个总是让人不知如何评价的混蛋这么堂而皇之的一个飞吻,却是让隔着两边,片刻不离地盯着他一举一动的段军机本人一下眯了眯眼睛。
但怎么说,感觉竟然不算坏。
还有点两个人暗搓搓公开调/情的意思在。
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的段军机对此莫名还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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