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不生气了?”何洛辉的眼睛笑的弯弯的,几乎眯成了一条缝,“说真的,同哥们儿接吻我还真不习惯,好在你今天没有吃大蒜,”见程果夫一脸要发作的样子,嗤了一声道:“你别一脸被吃豆腐的样子,怎么说吃亏的都是我。要不是为了陪你演这出戏,谁希罕了!”
程果夫说不过她,只好无奈的叹口气:“别玩了,说正事。”说着目光如箭,一瞬不瞬的射向她:“你到知道些什么?”
“别这么凶嘛!”她虽然爱玩闹,这时也收起玩笑的表情来,整个人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散发出一种精明老练的深沉气质来,“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程果夫今日里第一次微露笑意——这才是她的真实面目:
他们都是在权谋之术的熏陶下长大,谎言与背叛、阴谋与诡计,争权与夺利——诸般尔虞我诈笑里藏刀过河拆桥……三十六计早已不新鲜了;就算是杀人也是司空见惯的,无论是见血的、亦或是不见血的,都不能让他们眨一下眼睛。从这一点来说,白静媛是个异数,倒有些格格不入的很。
这一日的晚报,是几个月来销量最好的一天。大报小报的头版头条,都是程家悔婚、金陵三少中的其二不日即将联姻的消息。谴责声有之,赞美声有之,还有政治嗅觉敏锐的,揣测白家的势力是不是会就此削弱,财政部长的宝座会不会易主,如此种种,不堪赘述。
白静媛冲出程府大门之后,对面的一座不起眼的矮平房里,一人掏出了对讲机:“报告局座,小姐今天一直同程先生在一起,是,白小姐刚才来过了,是……好像受了打击又走了……”
夜晚华灯初上。
一家夜总会前,桃红柳绿的霓虹灯闪烁,萨克斯风的低靡旋律隐隐渗出来,在习习夜风中盘旋回转。
便有俊男玉女,鱼贯而入。
一辆黄包车停在门口,一名身形窈窕的女子下了车,穿着白底黑花的素净洋装,帽沿垂下半长的黑色纱镂,看不清她的面容。
“三小姐一直在街上游魂一样的闲晃,到了凤凰歌舞厅门口就进去了。我刚要跟进去,可是没钱买门票,那个臭印度阿三,死活不让我进去……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静媛也不小了,由得她去。如果她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就不配做我的女儿。”
有时候她真不明白:到底是他们这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心肠太硬,还是她自己心肠太软。夜总会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她委实放心不下。
子矜走进凤凰歌舞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对对华服美衣的男男女女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空气中浮动着浓郁的香水脂粉味,还有洋酒的冽香扑来,好像是有人泼翻了酒。
她皱了皱眉头,四下里一扫,透过面纱看到白静媛坐在雅座阴暗的角落里,仰着脖子一个劲儿的灌酒。左右几个形容猥锁流里流气的男子,正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她。
子矜心中一凛,侧目四望,有一个年纪轻轻的侍应生正好走过来,看上去挺机灵的,于是抬手招他过来道:“你去白公馆找府里的大少爷,就说她妹妹有事——快去快回!”说着塞给他一个大洋,自己压了压帽子,朝着白静媛走去。
那几个人见有人过来,挤眉弄眼的吹了一声口哨。
子矜甩手夺下她手里的酒瓶:“别喝了!快跟我回家。”
白静媛显然已经喝醉了,圆圆的眼睛里朦朦胧胧的,倒还认得出来人,嘻笑着去抢子矜手里的瓶子:“我不回家!我要喝酒!”
子矜看着她痛苦痴狂的样子,心中一痛,柔声劝道:“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这里乌烟瘴气的,哪里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待的地方!”
白静媛却好像没听清她的话似的,扭着身子继续和她抢酒瓶。
子矜正要打算再劝,偏偏好死不死的这会儿台上的歌女唱起《卡门》来:
“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儿一点也不稀奇,
男人不过是一件消谴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声音低沉沙哑,却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痛和颓废。
白静媛突然噗哧一笑:“是啊,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男人!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来,你来,我们一起喝!”说着她大力一扯,子矜站立不稳,被她拉着跌进了沙发里。那磁性的歌声断断续续的飘进两人的耳朵——
“什么叫情什么叫意,
还不是大家自已骗自已;
什么叫痴什么叫迷;
简直男的女的在做戏。”
白静媛听了咯咯直笑:“在做戏?哈哈,原来都是在做戏……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发誓……为什么……”笑到后来,却是泣不成声。哭着哭着竟好像睡着了。
子矜看她的样子醉的厉害,站都站不起来了。眼角的余光瞥到那几个人已经蠢蠢欲动,心中急躁,想了想只得叫了一个侍者过来:“帮我扶这位小姐到门口。”言毕掏出钱包结帐。
她和侍者一人掺着白静媛的一只胳膊,踉踉跄跄的要走,那几个小阿飞就团团围了上来:“两位妹妹,别着急走呀,来来来,哥哥陪你们一起喝!”一边毛手毛脚的来拉人。那侍者待要阻止,其中一人掏出一把匕首晃了晃:“识相的就给老子滚一边去!”子矜手上一沉,险些扶不住白静媛。她们身处阴暗角,台上又换了喧闹的乐器,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