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在京官员请求“加恩”恢复原俸,确实是为了收买人心,但和“太后阅兵”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只是两件事刚好凑在一起——当然,“太后阅兵”之议,也可以搭个顺风车,更加顺利地通过。
为京官“加薪”,主要是为了收买言路;而收买言路,主要是为了即将动工的铁路。
关卓凡规划的中国铁路“一期工程”,包括“两纵两横”,其中的一条纵线“京汉线”,已经完成了勘探和设计工作,“顾问委员会”下属“铁路股”已做好准备,“管部”的关贝勒“画行”之后,便可以动工。
原时空,保守派对洋务运动的攻击,最激烈、最集中的一项,就是铁路。修铁路不比架电报,竖几根木头杆子就行了;铁路建设,特别是行经人口密集地区的线路,如京汉线,要进行大规模的拆迁,要拆房子、移祖坟,这动的就不仅仅是观念了,而是实实在在的奶酪,引起强烈的反弹,是可以预期的。
事实上,电报架设的过程中,山东、浙江、福建、广东等地,一样发生了剪断线路、挖毁线杆的事件,只不过比起原时空,次数少点,规模小点。关卓凡的对策非常简单,一发生这样的事情,立即严督地方官全力追捕相关人员,抓到之后,不管轻重主次,一律以“破坏军兴”的罪名,枭首示众。
血淋淋的人头挂出来,这种事情很快就绝迹了。
这班丢了脑袋的倒霉鬼,没几个是真正穷凶极恶之徒,其中颇不乏朴实良善之辈。但关卓凡顾不得这些了。哪个庙里没有几个屈死鬼?工业化、现代化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是代价最小的一条路。
关卓凡的看法是:这种事情,根本不能讲理。没有最基本的近现代科学知识打底,怎么讲都是鸡同鸭讲,愈讲愈乱,愈描愈黑。这个过程拖得愈长,错误观念就发酵得愈充分,反对声浪就愈大。
所以,必须一开始就“迎头痛击”,不容反对力量形成声势,一切“扼杀在摇篮之中”。
铁路的事情,关卓凡打算照搬电报的套路,“依样画葫芦”,就是说:一样要杀人。
反对修铁路的人,一定比反对架电报的人更多。所以,去偷挖铁路的人,可能比去偷剪电报线的人更多——所以,要杀的人就可能更多。
关卓凡收买人心,不在收买主动的支持——不指望反对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而是唧唧歪歪的话,少说两句就好;特别是在我杀人的时候,少说两句。
毕竟,扒完人家的房,挖完人家的坟,还要砍人家的脑袋,确实有点穷凶极恶的样子。
关卓凡能做的,只能是保证“拆迁款”如数到位。其他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给京官“加薪”,会对国家财政造成压力吗?
这个问题得两说。
首先,这不是真正的“加薪”,只是回复原状。京官的名义工资本来就并不高,他们贪污受贿的机会又少,这一减就是一半,大多数京官的生活其实是很清苦的。真想在他们身上“节流”,正确的做法是减少冗员,而不是减薪。
而减少冗员,事关“体制”,要一步步来。这个问题上步子迈得太大,是要扯着蛋的。
关卓凡的做法是:那些日后注定要被淘汰的衙门,如果出缺,不论原因是什么,都不再往里面补人。
用这种法子,慢慢地“阴干”这些衙门。
其次,就如关卓凡跟两宫皇太后说的,现在国家财政充裕了不少,拿得出这笔钱来。而这笔钱,如果视为一种“投资”,也算是花在了刀刃上。
车子停了下来,关卓凡睁开眼睛,轻轻舒了一口长气:我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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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爷每出一趟远门,回来的时候,府里大门上边的匾额都要换成新的。这不,“毅勇忠诚固山贝子府”,已经换成了“毅勇忠诚多罗贝勒府”。
阖府上下人士,无不喜气洋洋,唯有一个人,虽然也是满面笑容,但关卓凡感觉得出来,她的笑容后面藏着什么东西——心里面有事。
这个人是明氏。
关卓凡微觉奇怪,能有什么事呢?
家里人陪着他,在正厅坐定之后,关卓凡意有所询,白氏偷偷拉住他的衣角,轻轻一扯,关卓凡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好吧,再说。
他不是心里面放不住事情的人,面上什么也不带出来,谈笑自若,一边吃饭,一边给几个女人讲日本的种种风情轶事。
吃完了晚饭,关卓凡还是老习惯,回到西厢房,黑甜一觉,直至华灯初上。
西厢房的灯亮了,外边的人看见,白氏和明氏两个,赶忙进来服侍。一起进来的,还有小福。
关卓凡一愕,说道:“小福怎么还不回家?”
小福脸儿红红的,不说话。白氏笑着说道:“我也要她回家来着,这丫头死活不干,非要服侍老爷洗完澡、用完晚饭,才肯回去。”
关卓凡笑着挥挥手,说道:“打回去,打回去,这个点儿还不回家,你想急死图林么?”
灯下的小福,脸儿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忸怩到十分,双手捏着衣角,脚尖紧紧并拢,蹭着地面,还是不说话。
关卓凡笑道:“你再不走,可真要军法从事啦!”
白氏笑着推了推小福,说道:“走吧走吧,小两口儿,小别胜新婚,这都分开半年了,都‘久别’了!再把你扣在这儿,显得老爷多不近人情似的,不合适!明儿再来站规矩,也是一样的,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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