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午时分,地牢中的朱灿才刚刚从睡梦中醒来,他从自己正前方的门缝中看到一缕光线,这才知道已经时候不早了。
不知什么时候,洪阿宝与何子强二人已经将这日的早饭送来,一碗依旧冒着热气的面汤,外加两张胡饼,典型的长安家常早食,可是在这终年不见天日的地牢中已经胜过人间美味。
顺手端起那一碗面汤‘咕咚咕咚’送下肚,朱灿一边觉得肚子里热气涌溢,十分舒畅,另一边却还在低眉沉思着什么。昨天夜里他睡得很沉,可是一觉醒来却觉得并不舒畅,仿佛梦里经历过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般。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朱灿仔细想过,自己现在已经甘愿就死,按理来说该是什么都已经放下了,既然如此,又怎会被什么噩梦所困扰呢?
“莫非是还有什么我没有想到的……”
心里低声喃喃着,朱灿顺手又抓起那两张沾着芝麻的金黄胡饼,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然而就在此时,朱灿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原来就在他吃早饭的时候,整个地牢中寂静无声,可是却似乎有两双眼睛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一般。
朱灿的直觉没错,他从牢门上的空档向外一看,顿时便隐隐看到不远处的薛万彻正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自己,另外地牢更深处的呼延厉应该也是如此,只不过朱灿已经看不见罢了。
“哼!臭小子……”
嘴里低声骂了一句,薛万彻意识到自己的目光被朱灿发觉,不由得将两只眼珠子转向另一边。
朱灿这才想起这地牢里还有这两个因自己而倒霉的难兄难弟,这就大笑一声道:
“哈哈!早上好啊,薛大将军,还有呼延将军!怎么?昨夜可还睡得好吗!”
自昨夜朱灿和二人说过有办法救他们脱出牢笼后,薛万彻一直满心抵触,而呼延厉也不见有什么表态,所以事情便不了了之。今日一早,朱灿眼见那二人莫名其妙盯着自己,还以为他们已经想通,不由得心下有些高兴。
可是很快,朱灿发现自己想错了,原来他模糊见到薛万彻的眼神中并非有什么‘难以启齿’,而是两只眼珠子始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那两张胡饼,仿佛恨不得将其抢过来一般。不用说,另一边的呼延厉也是如此。
“怎么?二位将军今天早饭没吃饱吗?”
一声诧异,朱灿不由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还以为这大理寺地牢中的早饭太少,所以以薛万彻、呼延厉这二人的大食肠是难以填饱肚子的。
“哼!混账小子,少在那里装模作样!老子今日就是饿死,也绝不会向你低声下气!”
对面的薛万彻莫名其妙地发起火来。
这下,朱灿更加有些愣住了,开口问道:“薛大将军此言何意?我朱灿又在哪里惹到你了?”
薛万彻以为朱灿还在装模作样,只是满心恼怒,一个人气呼呼地不说话。
就在此时,地牢更深处的呼延厉悠然一叹,不由得冷笑起来:
“朱灿,昨日你还曾自称必死,所以才会困在这大理寺地牢之中,可是既然如此,那大理寺又凭什么将你安排在这‘天字号’牢房中呢?好了,你不必在我二人面前装腔作势,老子昨日还差点儿被你骗了!”
话音一落,呼延厉恨恨地怒骂了几声。
朱灿有些反应过来,脱口道:“天字号,又是天字号?到底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从始至终,朱灿对于这大理寺牢狱中的某些潜规则都压根儿不清楚,此时他拧着脖子朝外面望去,透过牢门空隙,隐约可见到薛万彻所在的那间牢房顶上写着一个‘地’字,边上则是一个‘九’;至于呼延厉那边,朱灿只能模糊见到一个‘十五’,上面应该也是一个‘地’字。
“地字九号,地字十五号,这是你们二人的牢房号吗?那我的呢,就是那个‘天字十三’?”
朱灿努力想要从牢门处探出头去,可是最终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可以想象,自己的牢门顶上应该刻有一个相对应的‘天’和‘十三’。可是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划分呢,朱灿还是有些不清楚。
对面,薛万彻和呼延厉眼见朱灿一直在自言自语,这才有些相信朱灿是真的对于某些事情没有了解了。
呼延厉盯着朱灿咽了一口口水,嚎一嗓子道:
“喂!臭小子,你不必折腾了,老子告诉你,你的确是‘天字十三号’,乃是这大理寺地牢中最好的待遇了。自我大唐建国以来,大理寺中所有犯人一律分为‘天字’和‘地字’,天字代表着尚有生机可寻,所以要特殊优待,地字便表示九死一生,不,是九死无生,所以便任由你自生自灭,谁也懒得理会!这些虽然都不是一些放得到明面上的东西,不过大理寺的那群人趋炎附势,这规矩早已有了好些年了!”
“哦?居然如此!”
朱灿顿时大讶,他微微一想便知道这所谓的‘天字十三号’是大理寺看在李世民的面子上才给自己的,而至于薛万彻和呼延厉,这二人虽然直到现在还没有被审判,可是大理寺众臣料想他们已经是两个死人,所以便分为‘地字号’了。
“怪哉!原来这小小的大理寺地牢中居然还有这许多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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