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生了这样荒唐的念头, 怀柏暗自唾骂自己。
她徒弟还是个孩子啊!
手骤然抽离, 让佩玉觉得有些空落。她抚上脸,想留下残余的温度。
怀柏心中叹气, “你……”
这动作太痴女了,让她一时语塞,无话可说。她辛辛苦苦养出来的白菜, 怎么老是想拱了自己呢?
鸡鸣好几声, 隐约间,远处似乎传来鸭叫。
怀柏道:“佩玉,如果你的父亲是个恶人……”
佩玉打断她, “师尊, 我无父。”
怀柏拍拍她的肩头, 佩玉顺势握住她的手,怀柏挣了挣, 没挣脱, 于是就维持着这个姿势,道:“我是说如果……你因为他, 被人非议,心中可会难过?”
佩玉笑了笑。
笑容很淡, 一闪即逝,但怀柏却看见了。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徒弟似乎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
“我何尝在乎过世人?”佩玉怔怔看着怀柏,“我的眼中从来都只有一个人而已。”
怀柏把手抽出, 在她额头弹了下, “你是不是偷偷看话本了?”肯定是老三的话本, 一堆土味情话,实在是毁人不倦。
她被小徒弟这接二连三打岔,原本沉重的心绪轻松许多,抬了抬手,说:“其实你的父母是朝雨同……”
佩玉打断她,“师尊,我无父。那人不是我的父亲。”
怀柏怔了下,她知道自己徒弟心性异于常人,却没想到她在听闻身世时还能这样淡定。
佩玉仿佛知晓怀柏心中所想,“师尊无需顾虑,世人因谢沧澜之事非议我又怎样?君子自然不会如此,若是小人,”她冷笑一声,“小人的言语,又能对我造成什么影响?其实,我更想师尊能早日查明真相,为我母亲报仇。”
怀柏面色慎重,“我答应你。”
佩玉轻轻笑起来,眉目舒展,眼睛亮的出奇,像空中唯一一颗晨星,在这微曦的天光、浅淡的朝阳里,闪着光。
“师尊,我生来不幸,为何能遇到你?”
怀柏摩挲着她的发顶,柔声道:“以后师尊来守护你,我做你的荷叶,为你遮风挡雨。”
佩玉闭上眼睛,认真感受她手心的温度,“师尊是荷叶,那我是什么?”
怀柏温柔地笑着,“你是那朵白莲花啊。”
嗯,白莲?
她马上改口,“是碧莲。”青即是碧,青莲说碧莲也没什么毛病。
佩玉道:“师尊,我不要碧莲,我喜欢白莲花。”
怀柏突然捂唇咳嗽起来,佩玉张开眼睛,慌张问:“师尊?”难道师尊感染风寒了吗?
怀柏摆摆手以示无恙,脸咳得通红,走到桌边喝了几杯水。
怀里的水云螺震了几下,她拿出来一听,鸭猫齐鸣,还有竹鼠吱吱吱的声音,吵得她立马把水云螺拿离耳朵,“什么事?”
容寄白大喊:“师尊,不好啦!大白她化形啦!”
怀柏被她震得耳朵疼,慢悠悠地说:“化形就化形,这么着急干什么?”
“你!快!回!来!”容寄白撕心裂肺地喊道。
怀柏看了佩玉一眼,“回去吧。”
佩玉颔首,抱好横在桌上的云中。
怀柏这才又注意到这把锈迹斑斑的剑,一直和徒弟说话,她竟冷落失而复得的宝剑。她曾以为自己永世不会再见云中,暌违已久,今朝重逢,也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不已,或是伤心欲绝。
过了三百多年,她重新拿回云中,也终于走出了时陵。
“走,我们回家。”
佩玉点点头,另一只手牵住了怀柏,跟着她在晨光里,缓缓往红日升起的地方行去。
守闲峰满地鸟毛,一片狼藉。
房子损坏好几间,赵简一三人手足无措地站在断壁残垣里。
金笼关着一只巨大的白孔雀。孔雀在笼里不断闹腾,嘎嘎之声声震云霄,隔音的法阵在守闲峰不断流转。
小白仗着体型小,从笼中蹿出来,朝赵简一大喊:“你怎么这么关她?!”
容寄白翻个白眼,“弄坏这么多东西,你赔啊。”
小白气得跳起来打她的膝盖,被沧海一脚踢走,像球一样从石阶上滚下。
“我要去控告你们!我要去找妖王大人,说你们虐待动物!”
妖王沧海抱臂守在容寄白身前,丝毫没有因为残害同类生出一两分内疚。
小白圆溜溜的身子被一只青色的云履踩在脚下,怀柏弯下身子,一只手拎着她的尾巴,把她倒立着提起来,“听说你要找妖王?”
小白努力蹬着小短腿,身子开始在空中转着圈,没一会就把她转晕了,“坏人,你们师门都是坏人!”
怀柏的笑声很是愉悦,“是啊,我们可是全员恶人。”
小白喊:“有本事你杀了我!”她虽修行许多年,但并非好斗的种族,唯一拿得出手也只有幻境之术,在怀柏佩玉面前,除了叫嚣几句再没别的本事。
佩玉很捧场,“好,师尊,请把它交给我来烹饪。”
怀柏挑眉,“烹饪?”
佩玉打量着小白肥嘟嘟的小肚子,“竹鼠肉极为美味,何况她修行已久,食之可增长修为。我会先取丹、再放血,不浪费一分一毫。”
小白哆嗦两下,突然沉默。
怀柏被她说得颇为心痒,意味深长地看着小白,“啧,你别说,还挺重的,够我们吃上一顿。”
小白身体僵硬,想道,当年就不该被骗来守闲峰的,穷追不舍追了五年,白孔雀不肯多看自己一眼,如今还要沦为案上鼠肉,为人宰割。她想着想着,悲从鼠心来,泪像豆子一样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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