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鲁特从湿漉漉的岩洞口稍露出点侧脸,借着夕阳最后一丝血红余光,看向极远处那已被炸药和巨浪摧毁殆尽的渔村,心绪如海潮般起伏不定。
岩洞里漆黑一片,老船工不知是否因为年事已高,直到此时依旧昏迷着,没有苏醒迹象。他只能先将对方靠放到较为平坦的内侧岩壁,好在这处海岸岩洞地势颇高,也未遭巨浪波及,洞内尚算得干燥。
他正独自靠在洞口守着。赛科尔跃入海面后,竟能顺利施展出影化术将他们带到这岩洞,也不等他来得及说话,便眨眼间化成黑影又钻了出去,只留下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绕在他鼻尖,刺得他眉心也颤个不停。
自他入水的那一刻起,维鲁特就觉出了事态反常:这小子平时对于游泳可从来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就算当时情形急迫,但能让他连这份恐惧都全抛下……绝对是逼不得已!如今他虽然知道同伴受了伤,却不知伤势究竟如何,更不清楚他又跑去了哪里。万般无奈下,他只能反复摩挲着手中那黑铁圆盘,试图借此安定心神,静静回顾这场风云迭起的突变。
他可以确定邪眼对自己痛下杀手绝对是临时起意,然而不论是那瓶神秘光尘,还是对方话语间透出的意思,都清晰指明他们此行的目标之一正是赛科尔无疑……但这又是为了什么?他深知赛科尔虽然我行我素,和组织内其他成员关系淡漠,却也绝没有任何利益纠纷,他们这么做,究竟是私下寻仇,还是……
至于那楻国太子又为何来到这里……他捉摸不透,只觉围绕渔村的整场阴谋都散发着阵阵恶意,冷不丁打个寒颤,就看见一道黑影从远处飞来,刚进洞便甩下个牛皮大包裹,骂骂咧咧道:“那两个混蛋把村子都炸了,还好小爷聪明,早就搬出来了!”
影刺客恶狠狠磨了磨牙,半蹲下开始翻检起包裹。他此时已换了件脏兮兮的灰斗篷,紧裹在身上遮住背后的伤,光看那浑若无事的面色,根本没丝毫痕迹可寻。
他似乎想就此掩盖受伤的事,但维鲁特怎容他随便敷衍,默默将手中圆盘收好,又盯着那件旧斗篷看了几眼,冷喝道:“伤在哪儿?”
“啊?”赛科尔手中动作突然一顿,侧过脸偷偷瞄了他一眼,便知道瞒不住对方,却还是嘴硬道,“没事……一点小伤,小伤。”
“伤在哪儿……”他又压低声音问了一遍,对同伴如此嘴硬遮掩非常不悦。
“背上……扯到一点吧。”影刺客还是抓抓脑袋轻声咕哝了一句,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底细,免得小瞧了自己。
“给我看看……”维鲁特被他几番搪塞弄得失了耐心,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走到他边上伸手就去扯那件斗篷。
“不必啦,一点小伤……咳……”赛科尔条件发射地捏住了他的手腕,抬头被那冷森森却泛着火光般的红瞳刺了一下,只得讪讪缩回了手,任凭对方将斗篷掀了起来。
X的!两个该死的混蛋……饶是维鲁特素来严守贵族礼仪,看到同伴背后那五道狰狞裂口,也不由动了真怒,暗骂了句粗话。影刺客压根没换衣服,还是那件剩了半片的黑袍,下面胡乱缠了几道旧绷带,连着已被海水浸透泛出白肉的伤口,没剩多少血迹,却更挑得他脑中神经嗡嗡直抖。但此刻他手中没有任何治疗工具,只能先想办法帮这笨手笨脚的同伴重新消毒,包扎好伤口了。
“去躺好!”他攥紧了那件旧斗篷往赛科尔头上一绕,朝里侧轻轻推了一把,便借着仅存的微光飞速翻起牛皮包,先找到了几块包好的黑木炭,一小捆枯柴,还有引火用的燃石。
他不敢再耽搁时间,一把抓去头上戴的黑假发,扯掉假胡须(这些天然发丝是极好的引火工具),又从贴身衣服上撕了几片较干燥的布料作为后备。野外生存自是军事必修课,他娴熟地堆好木炭,搭起柴架,最后引上火种,一团金黄篝火很快在洞中燃了起来,带着点呛鼻的黑烟,颤颤悠悠照亮了视野。
成功生起篝火让他多少松了口气,再转过头一看,影刺客正大咧咧蹲在老船工旁边,傻傻地抓着被斗篷缠住的脑袋,似乎不知所措,让他忍不住又气得嘴角直颤。
“躺好……”他拉下了脸昂起了头,半眯着眼朝内侧一指,牙缝里漏出个冰凉命令,赛科尔赶紧一缩脑袋,乖乖趴到了地上。
维鲁特扯着包裹往他身边一坐,极轻极巧地解开那几片粗鲁缠绕的绷带,随手扔进火堆里,燃起几声噼啪炸响。他里外翻遍了包,只寻得一团绷带,两小瓶不知名的试剂,还有几片凝固的黏胶,无奈下又拍了拍同伴的腰侧,恨恨问道:“消□□水呢?怎么没带?”
“哦,忘了……”影刺客闷声咕哝了一句,因为袒着后背略觉不适地扭了扭腰,又遭到一记饱含怒气的抽打,立马不敢动了。
“这什么药水?”他把药瓶往同伴眼前一晃。
“这个啊……大姐头给的,我也不知道有啥用。”
明琪女士给的?难道她早就猜到了赛科尔会出事?维鲁特心中一凛,先打开药剂瓶,挥手扇风嗅了嗅,只觉一股清爽之气扑鼻而来,极似疗伤药水的味道。他虽不通药剂,但相信明琪女士绝不会伤害从小看着长大的同伴,决定试试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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