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白来时,苏寒星正盘坐榻上打坐调息,似察觉萧月白过来,狼眸睁开时瞬间染上喜色,“阿月。”
“喝点粥吧。”
萧月白将食盒放到桌案,取一小碗白粥,又拾了些小菜到碗里,随后在软榻边寻一圆木凳坐下。
苏寒星伸手就要接过,却见萧月白将手中白粥移开,不由疑惑出声,“阿月……”
就听萧月白道:“毕竟是伤了,还是我来吧。”
女子神态自若,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说出的话却让人蓦地一暖,颇有些受宠若惊。
饶是自己说过此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却也不曾想过今日这般好待遇。
但若明日让他去死,想来也是不愿的。
人心贪婪,得这一日快活哪里够?
若让他一生一世都如此,他便是千刀万剐也无憾的。
然阿月不是这般随意能让人占便宜的人……
几番思索,苏寒星终是一把抓住她的手制止道:“阿月,我的伤势好转些了,可以动的。”
“我看看。”萧月白顺着他捉着自己的那只手给他把脉。
未许,才点头道:“确实好些了,这药还可以。”
这药疗效确在她预料之中,她才做个饭的功夫,苏寒星体内的魔气便消去大半,余下那些他自己调息调息便可好全了。
说到这药,苏寒星也深有同感,“阿月,你这药疗效不错,哪来的?”
他可没听说韩家有炼制什么根治魔气的丹药。
就连那丹道成名的长生殿,也不敢声称能在短时间内根除修士体内的魔气。
萧月白这药可谓是神效。
倒不是说药有多厉害,而是根本没有几个丹修愿意去尝试。
若是一不小心魔气入体影响了自己的修行,简直得不偿失。
萧月白闻言,兀地默声。
这药本是她机缘巧合所得。
当年在妖兽森林突然攻击她的那一击,其实就是魔族所为。
其上的魔气光是想想都让人害怕。
若不是当年正巧被那人所救,还赠了自己一瓶,她早就被魔气侵染,如今又怎会有这丹药?
只是那人的身份……
妖界丹修。
光是第一个字便足以让修仙界安上勾结异族的罪名,又岂是能随便与外人道?
“我也是秘境偶得。先喝粥吧,我喂你,就当承你救我出魔尸村的情。”萧月白随意搪塞了句,便用玉匙舀了一勺粥塞到他嘴边。
“啊,救你出来就一碗粥啊?”
苏寒星还未说完,“粥”字就被一玉匙堵在唇齿间,含在嘴里欲说不得说,着实难受。
就听萧月白一句“喝粥。”,苏寒星只好乖乖将口中的粥咽下去。
糯香入口,仔细品来,真别有一番滋味。
苏寒星这挑食的都忍不住长眸微翘,唇角撅起,“好吃。”
却见萧月白又送了几口过来,动作冷硬,耐不住这粥软糯香甜,小菜脆而不腻,那薄硬的轻脆藏于绵软的甜润中,夹着一股天然的稻米香,口感清新又不显寡淡,真真教人欲罢不能。
哪料得阿月修为了得、才智无双,就这厨艺也是一绝,简直是这世间顶好的人儿!
不就是救命之恩嘛?
这一碗,值了!
如是想着,正要赞许萧月白几句,却不想,倦意上头。
苏寒星竟如小鸡啄米般,脑袋一摇一点,就给倒在榻上,睡着了。
非鱼脱离竹箫,绕着苏寒星转了几圈,男人阖眼躺在床榻上,倒是乖巧得很。
“小白,爸爸真就这样睡了啊?”
非鱼说话时还有些恍然。
按理说,这药也不厉害,大乘期不可能发现不了啊?
苏寒星怎么就真睡了呀?
萧月白将粥放回食盒中,小心探了下苏寒星的气息,确是真睡过去了。
“心神一乱,自然放松警惕。世人如此。不过这瞌睡草,治不了他多久,倒可以让他安心休息一会。”
“爸爸他是多久没休息了?”
“不知。但据七杀殿报来的消息,他这几十年来一直都在压制自己的修为,就差没断筋脉了吧。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吧,我们先离开。”
萧月白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却不想背后一只手突地擒住她的手腕。
“别走,别走,别走,求你,别走,不要离开。”
男子声声呢语误入梦魇,不知梦里在挽留什么,手上也握得紧,似孩童揪住个好吃的糖人,硬是不肯放开。
萧月白深深看着他,只觉那凌乱银丝下紧蹙的眉宇有些刺眼。
薄唇润着点粥水,似蒙了层甜腻的水衣,撅成圆角,真似个忘擦嘴的屁孩儿。
确实未擦嘴。
萧月白眉心一动,指尖轻滑,一记清洁术过去。
见他身上未再染半点水渍,满意地收手。
却听门外韩重光传报:“少主,四方圣地人马均已到齐,长生殿来人唤您过去商讨南疆尸患一事。”
萧月白应了声“好”,将苏寒星的手从腕处剥下,径直出了营帐。
手心一空,苏寒星的手兀自在空中乱抓乱扫,却依旧未扣住半点。
熟悉的气息消失,梦里的不安更甚。
梦中那双温暖的手愈来愈远,他听到自己再次被人拉入深渊。
可心里又惦记着那人一句:“乖孩子,天赋不错,日后这九界之内定有你一席之地。我且等着,可莫让我失望。”
随后少年便落入一片恶谷凶兽之中,双目染了血光。
一声嘹亮的龙吟啸唳千里,苏寒星猛然睁开眼,后背渗出虚汗,衣衫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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