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儿这一看是彻底吓着了,不断抽搐着的白云山,面色青紫,口中竟然有白沫不断地吐出来,眼神也涣散了,一张脸完全变了形。铃铛儿半扶起他的身子,用力晃着他,在他耳边大喊:“白二哥,白二哥!你哪里不好了?”
实在着急,她的大喊里不由带着哭腔,这样的情形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十五年里都是享受着别人关爱呵护的少女,除了言语,从来没有尝试过行动上怎么去照料别人,就这样失去了往日里的冷静,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顾朝晖被她这样凄切的大喊引来了注意,过来一看,立即毫不犹豫地出手疾点他的神阙、气海穴,看这年轻人身体抽搐渐渐有所缓解,接着又出手点了他的肩井穴。
又对铃铛儿命令道:“速速强行掰开他的下颚,找些柔软的东西让他咬着。”
铃铛儿看了看自己身上,想也不想就伸手掰开白云山的下巴将自己的棉斗篷一角塞进他嘴里。
又乞求一般可怜地望着顾朝晖,切切问道:“顾大哥,他怎么了?”
顾朝晖沉声说:“他患的是治不好的癫症,这会怕是过度紧张发作了。癫症发作时全身痉挛抽搐,失去心志后会发狂,会伤人也会自伤。我已经制了他的手足行动,让你堵住他的嘴巴是怕他咬伤自己,你得设法让他保持有些神志,让他逐渐清醒过来,否则昏厥过去可能就伤及头脑,那就危险了。这个年轻人,可惜......”
铃铛儿一听有点傻了,治不好,伤及头脑,那是会变成傻子废人么,怎么可能......眼泪不知不觉地淌了出来,可立即转念一想,不可以让白云山就这么在自己面前变成傻子的,立即往脸上抹了一把,快手快脚地把白云山高大的身躯紧紧搂在自己怀里,也不管脏不脏,俯下头贴在他耳边胡乱地说起话来:
“白二哥,我是宫子铃,小名叫铃铛儿,你知不知道?你能听得到我说话么?”
又狠声命令说:“白云山,你不能出什么事,你还有大仇没报,白大哥还在等你回去呢,你别想就这么昏过去变废人逃避责任!”
又道:“你这个倒霉鬼,我铃铛儿打小就没遇到倒霉的事,你可别在我面前出什么不好的事,让我染了霉病,一辈子倒霉!人家才十五岁,还没嫁人呢,还没玩够呢,世间还有这么多好玩的事,我可不想倒霉地过。你要是不好过来,我就抽你耳刮子,我就掐死你,捏死你,让你变成最丑最难看的傻子,然后拉着你去游街,告诉人家你就是白大侠的义子,让你们白家的脸面都丢光光!”
连顾朝晖听了,都觉得这个小丫头实在有趣,不由地有些感动起来。
她又低低地呢喃道:“白二哥,白云山,不知道怎么的,我就觉得你应该是个好人,所以我不想看见你不好,不想看见你出什么不好的事,你一定要好过来,一定要什么事都没有,平平安安......白二哥,你说好不好?啊......”
铃铛儿突然发现口齿伶俐的自己居然也词穷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喃喃念着白云山的名字,温热的泪水又悄悄滑了下来。
患癫症的人,一般是幼时就得的病症。白云山,是因为看到蓦然间看到魔炎掌,震惊之下想起那逃走的人可能就是杀害义父的凶手,自己竟然不知道,还让那人在自己面前消失了,心绪紊乱气急攻心才让自己的癫症发作起来。他并非没有遭遇过这样的发作,顾朝晖反应快,在他彻底失去神志时就做了适当的处理,救了他一命。
此时的白云山,虽然不能行动,也未完全清醒,却能感觉到自己在一个温热的怀里,有人殷殷切切地在自己耳边低语呼唤着,神志渐渐又回来了。等他逐渐清醒时,他知道自己正在铃铛儿怀里,正被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拥抱着,竟然没有理智地让自己就这样沉浸下去,连梗在自己口中干燥的物事也不觉得难受。
白云山自幼父母双失,才被白大侠收为义子教养长大。但是在这个武人家庭里,也没有主母,他从来没有感觉到的来自女性的温情,竟然在他癫症发作这样叫他难堪的情形下,从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身上传递过来。
白云山感到自己活着的二十余年里,感官从来没有这样灵敏过。淡淡的少女馨香,悄声无息地传递过,在他的鼻尖缭绕着;犹如秋虫呢喃般的低低的温柔话语,只是简单叫着他的名字,却如同天籁般冲破他的耳膜,一直唤进他的心底里去。怀抱间的温热,让他如沐浴在暖洋里,想起今夜她急着出来,只着了寝衣,披了斗篷,此时拥紧他的怀抱,是那么柔软温暖。
面对这样的柔软,白云山感受到的不是女子带来的异性□□,而是一片简单的纯洁美好。即使是最开放大度的江湖女子,也不会象身边这个少女一样大胆。一个这样纯净的少女,丝毫不避忌地拥抱着自己,只为了在自己最困苦的时候传达一些温情将他唤醒。白云山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人间最美好的东西,男子汉硬朗的心也化做绵绵春水,如同沉浸在美梦中一样,他不愿醒来,不想失去。更害怕醒来时,这个少女会不会意识到她自己的大胆,会不会觉得羞涩尴尬?会不会为难?他是多么不愿意看到她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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